斗蓬点了点头:“是的,他们是想以纯外力来介入,强行消灭齐地的这些豪强大族,却不知人家在这里蟠踞了上千年,熟悉地形,根深蒂固,更是可以裹胁当地的百姓,民众,逼其与他们一起进入山中,结坞自守,就算给攻破了,也是玉石俱焚,最后胜利者也无法转化为战后的好处,因此,屠城越多,反抗越激烈,屠光了之后齐鲁也是无人之地,这是得不偿失的。”
“可是辟闾道秀却并不这样想,他本身也是本地豪强的一员,而且拉上了其他的数百家中下等的豪强士族,想要借着消灭这些老的豪强大族的机会,把齐鲁之地强行占据,变成自己所有,靠了刘穆之手下精于山地作战的精锐,这是与以往不同的,因为有了这些军队,加上打赢后收编的老豪强大族的民团义勇,就可以一家家地消灭这些豪强的山中坞堡,最后只要诛杀带头为首的豪强大族的首领,放过其手下的民众,出山之后仍然可以进行耕作生产,只不过,管理他们的人,就从高家,韩家,封家,变成了辟闾家,垣家,昌家了。”
黑袍冷笑道:“刘敬宣也许会同意,因为在他看来,辟闾道秀是自己的战友,好兄弟,是可以完全委任治理青州的帮手,但是刘穆之绝不会这样看,在他看来,辟闾道秀仍然是齐鲁之地的豪强,只不过是想借着晋军之力,来消灭掉原来的老豪强,自己上位,一旦让他如了愿,那以后就是尾大不掉的青州霸主。再一个,南方的天师道之乱还未平定,北方的北魏,后秦还有重兵在边境一带,随时可能入侵,镇守青州的北伐军,正在大量地撤回南方,青州本身兵力空虚。”
“在这种情况下,要是因为大规模地诛杀清洗老豪强家族的势力,将之连根拔起,那就会造成齐鲁之地的全面内战,就算这些老豪强不敌青州的晋军,也可以向外部势力求援,上次已经因为司马氏宗室的叛乱弄出个尾大不掉的司马国璠一党,搞得豫西北鸡犬不宁,要是再为了辟闾道秀的个人野心,把整个青州好不容易有的安定局面破坏,那就会坏了刘裕的大事,所以,刘穆之只是诛杀了十几家叛乱家族的首领,并根据他们的指认,杀韩范,封懿,高昌伯这几个大家族的族长,却放过了其他大量的旧豪族地主。”
斗蓬点了点头:“就和你说的一样,为了震慑人心,为了惩治叛乱,刘穆之即使明知韩范,封懿等人是冤枉的,并未参与叛乱,但还是杀了他们,这其实也是惩罚韩氏,封氏,高氏这些家族以前在外敌来袭之前,一看形势不对就率先投降外敌的行为,从西晋末的石赵时期到慕容德入侵,哪怕是之前北伐时一度收复青州的时期,莫不如此,如果不通过这种手段树立晋国的威严,那下次青州遇到强敌入侵时,这些人还是会再次迎敌入主的。”
“只不过,刘穆之同样需要安抚大多数的本地豪强,让他们知道晋国在此地不会象以前的那些屠伯一样,无差别地乱杀,首恶必除,胁从不问,牵连之事不会太广,所以点到为止,也是警告一下辟闾道秀等人,不要借着晋军的势力,行清洗其他家族,自己得好处的事,最后骂名让晋国官府承担,而他们自己却不会招惹什么骂名。而且,最后的搜捕韩范,封懿等人,包括行刑处决之事,也是让辟闾道秀等人亲自动手的,还大举公开赏赐了辟闾道秀等人搜出韩范,封懿他们下令指使叛乱信件的罪证之事,就是要让他们手上沾血。以后韩家,封家和高家要寻仇,也是首先冲着辟闾家他们去。”
老祖听到这里,长舒了一口气:“这些事情,我其实并不是太清楚其中的细节,不过斗蓬尊者是亲自操纵了前后的整个过程,那应该说的是很清楚了,这么说来,你跟辟闾道秀,现在也应该有点联系了吧,那些个仿造韩范,封懿等人笔迹的信件,不太可能是辟闾道秀能弄出来的,应该也是你的杰作吧。”
斗蓬微微一笑:“当然,这些信件本就是我运用了神盟的法力,亲自制作的,然后收买了早就潜伏在韩范,封懿身边的家丁亲信,送到了这些分支庶家那里,让他们信以为真,以为韩范和封懿他们早已经暗通后秦和天师道,只等晋国大军一撤,强援就会杀到,到时候他们在山中的坚持,就必会成功。”
“除此之外,我还动用了一些慕容垂之前在青州留下的藏宝和军械,让这些叛乱的家族取出,以此作为对抗官军的武器,所以这么一来,刘穆之他们也可以说是人赃并获了,不处理都不行,只不过,我没有料到刘穆之居然可以只杀韩范,封懿和叛乱家族这十几家,其他人就这么放过了。”
老祖的眉头一皱:“是不是刘穆之查到你活动的线索了?那些个送信的亲信,都处理掉了吗?”
斗蓬平静地说道:“早就按照神盟处理的标准程序,让这些个信使密探们人间消失了,而韩范和封懿他们家也没有等到这些人的回归,还以为是这些人趁机投靠辟闾道秀他们了呢,最后有了这些人的口供,还有军械,藏宝,信件这些物证之后,我就让这些人在牢中暴毙,来个死无对证,刘穆之可能会觉得有问题,但绝不会想到我们天道盟,只会以为可能是辟闾道秀想要嫁祸于人呢,而辟闾道秀也会以为这是刘穆之为了不阻止事情的扩大,而杀人灭口,这两边已经生出了猜忌之心,我认为,这会是以后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