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-《戏子奋斗日常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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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能在这一场将签牌给出的,大抵是孟德居真正的戏迷,并不在意是不是有失水准,而是选择把签牌给了他们。

    至于最后一个登台的,到了这个时候,很多人手中的签牌都给出去的,会留下来的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而广和园就是排在最后一位登台的。

    其他几个人也意识到了这些,畅音园的胡老板脸色有些忐忑,因为畅音园排在第二个,而德庆阁的刘老板则是面露一丝得意之色,德庆阁占据着正中最好的位置。

    惠丰园的李老板倒是还好,面色平静无波,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不过他们都有着同样一个动作,忍不住望向了秦明月。

    胡老板和刘老板笑意盈盈,眼中颇有些幸灾乐祸,只有李老板隐隐有些惋惜。

    惋惜什么,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想着彼此之间的香火情,李老板笑着拱了拱手:“海生老弟惊艳绝才,想必这次定然能拔得头筹。”

    这话是车马放明要支持广和园了,对于善于钻营的李老板来说,能做出如此举动,算是有些破天荒,哪怕这只是安慰之言。

    秦明月领了这份情,笑着谦虚道:“李老板谬赞了。”

    胡老板哼了一声,显然有些不服气。

    而刘老板则是看了看李老板,又看了看秦明月,眼中闪过一丝锋利之色,不过转瞬就即逝了。

    三声锣响,轮到畅音园的人登台了。

    他们选的戏是《玉簪记》,讲的是女尼陈妙常与书生潘必正的爱情故事。

    这女尼陈妙常本是开封府丞陈家的千金,为避战乱,随母逃难流落入金陵城外女贞观皈依法门,法名妙常。

    书生潘必正的姑母是女贞观观主,因其参加科举落第,不愿回乡,便寄居在观中。

    一次偶然机会下,潘必正遇见陈妙常,惊为天人,回去后茶饭不思,遂鼓起勇气使用种种手段追求陈妙常,最后两人终于冲破礼教以及佛门的束缚相爱,并喜结连理。

    所以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盆狗血,不论古往今来,秦明月当初知道这折戏后,甚是诧异。

    因为这明明就是禁忌之恋,偏偏红透了大江南北,几乎每个戏园子都有这一台戏。

    因此秦明月得出一个结论,她大哥之所以那么会编狗血剧,不是没有道理的,因为现在的人爱看。

    不光现在的人爱看,秦明月也爱看。

    尼姑和俗世男子的爱情故事,想想就觉得激动不已。

    也因此她刻意克服了听戏困难,让自己去沉浸在这玉簪记中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畅音园这个旦角还是不错的,将陈妙常那种对爱情的渴求却又畏怯害羞的心情,演得是淋漓精致,一点儿都不突兀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戏罢后,一片喝彩声,畅音阁得了一百三十一签。

    胡老板终于镇定下来,面上隐有得意之色。

    先去四十二,再去一百三十一,也就是说还剩三百二十七。

    这三百二十七枚签牌,剩下三个戏园子分,一家也不过才百数。

    只要不越过一百三十一之数,这次他们就赢了。

    刘老板脸上的得意之色终于龟裂掉了,他当然也算得清这个帐。

    至于李老板还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脸,大抵他心中也有数和这几个戏班子相比,自家还是要差了一筹,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,自然没有得失心。

    而秦明月,此时反倒不忧虑了,因为担忧也解决不了问题,只能听天由命。

    只期望这些人能将手里的签牌留一留,给她二哥一个机会。

    南楼那里,祁煊拿眼睛去斜魏国公和王阁老,“你们两个老狐狸倒是挺会玩手段的啊,看似公正公平,弄出这么个赛戏的办法,偏偏最好的位置都被你俩给占了,剩下的歪瓜裂枣都给了别人。

    我说你俩怎么凑到一处去了,原来还有这种交情。”

    魏国公老脸微僵,打着哈哈:“安郡王可不当这么说,这轮序可是当初老夫那孙儿当着众人面抓阄抓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王阁老连连撇清:“老夫昨日没到。”

    祁煊先是呵呵冷笑几声,一副你们就别装了的模样,直到笑得魏国公和王阁老老脸越来越僵,才一瞪眼睛,将手里的瓜子撂在碟子里,“反正爷不管,当着爷的面,欺负爷的人,你们这梨园会还想不想开下去了,别让爷砸了你们的摊子。”

    话都说成这样了,魏国公打哈哈也打不下去了,忙解释道:“郡王爷,此事是我那孙儿一手安排下去的,老夫当初听了也觉得不错,实在没有往深里去想,这……”

    祁煊冷笑两声,“那你看着办吧。”

    魏国公忍不住看了王阁老一眼,哪知王阁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,根本不接他茬。

    他心中连骂这老货是个墙头草,嘴里却吩咐旁边侍候的人去把徐晏叫过来。

    不多时,徐晏到了。

    魏国公将他训斥了一顿,说他所虑不周,对后上台的戏园子不公平。

    听到这样的话,再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安郡王,徐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
    他确实玩了一把心眼,并给了德庆阁最好一个位置,只是没想到这安郡王竟会如此不顾脸面,当着他祖父的面以及这么多人的面就闹腾出来。

    不过这种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,自然是先认错,然后收拾烂摊子,最起码要让不讲理的安郡王满意才成。

    可戏已经演了两场了,难道再重来一次?

    一道灵光在徐晏脑中闪现,他很快叫来负责报签牌数的下人,在那人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
    其实徐晏的办法并不复杂,就是将收上来的签牌重发下去,等五场戏演完再同时进行投签统计。

    消息放出后,会场中人纷纷诧异,可转念一想人家说得确实很有道理,这种方法确实对后登台之人有些不公平。

    反正他们只管看戏,其他复杂的事跟他们一概没有关系,也没有多想。

    直到见最后一个登台的是广和园,再去看上面坐着的那尊大佛安郡王,才有人明白了些许意味来。

    当然这是后话。

    而与此同时,秦明月这里,所有人都十分震惊。

    方才胡老板还是面现得意之色,此时却完全变成了茫然。

    不过登台的戏园子手里是有顺序名单的,再加上都不是傻子,自然明白过来其中为何会生变了。

    “秦大家真是好手段。”

    胡老板没忍住,刺了这么一句。

    秦明月笑着:“承让承认,既然是赛戏,肯定要公平合理才是正途。

    毕竟咱们虽赛的是戏,但另一个层面也是做忠君之人。

    当今圣上要看的是当之无愧最好的戏,咱们可不能随意敷衍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秦明月的话音十分明显,就是在说畅音园若是得胜,就是在敷衍当今。

    身为畅音园的老板,胡老板不可能不生气。

    其实秦明月也不想这么贬低对方,抬高自身,可实在是胡老板话里的意思太多,说她手段好,不就是在说她以色惑人,所以才能让安郡王出面撑腰改了规矩。

    她其实并不在意被人说以色惑人,在她想来,甭管是黑猫白猫,能抓得住耗子的才是好猫。

    她有色可以惑人,对方有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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