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每一对老人，都觉得自己老了，吃那么好的也没有什么意义，倒是白瞎了那些好东西，所以平日里，都是省吃俭用，能省则省，所以一到这样的年关，就算再贫穷再生活不富裕，再贫困潦倒的家里，老人们手里都还是有一点积蓄的。

    何思凝的爷爷奶奶，那个时候也是如此，即便是没有收入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，不能再去工作挣钱，但是那时候，爷爷奶奶也都是有低保的，再加上爸爸妈妈每个月都会往家里打钱，所以其实何思凝的爷爷奶奶手里，还是有点积蓄有点存款的，只不过平时省吃俭用惯了，好像生活方式已经确定了，就是那种不愿意花钱的样子。

    不知道这边的老人们，是不是也是一样，但是不管怎么说，每一个老人都不可能手中没有一点钱财的。

    本来这些积蓄，有的是为了自己老两口死了以后，驾鹤西去以后，留给儿子女儿的，也有的，是因为平时也体弱多病，没有儿子，女儿远嫁之后，剩下他们孤寡老人独自在家，生怕哪一天，他们突然就再睡梦中离开这个世界了，儿女又不能即时知道，他们就将一点钱财放在枕头底下或者衣柜上面，这样，等邻里乡亲发现他们驾鹤西去的时候，也能有钱为自己操办后事，说白了，就是因为身边儿女场面不在，为了以防万一，他们给自己留的棺材本钱。

    老人们早早的在家里操办好年货之后，就翘首以待的等着自家的儿女和儿孙回来了，基本上，过年之前的这一天，也就是除夕夜的这一天，整个村子都是最热闹的一天，每家每户的人，在今天里，都是最多最全的一天。

    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，离着房子老远，都能感觉到房子里面的温暖柔情，还有在外操累了一年的，工作了整整一年的儿女们，对家里的思念，对父母的想念，和对外面工作生活的劳累，一家人坐在一起，有说有笑的聊着天。

    几乎每家每户都是这样的热闹，小孩子的哭闹和嬉笑打闹的声音，老母亲因为开心，因为终于见到了自己思念的儿子喜极而泣的声音，还有各种因为思想不同，或者是父母催婚，儿子女儿不乐意的，但是依旧很快乐的争吵的声音，好像一下子，这个村子就热闹了起来，张灯结彩，十分热闹。

    何思凝想到这里，就十分的怀念，自己小的时候，爷爷奶奶还都在的时候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何思凝的爸爸妈妈，长年都在外地打工，只有每个月发到家里的钱，还有每个月固定的时候，往爷爷奶奶家的老座机里面打回来的电话，才能证明，何思凝真的不是从孤儿院里面，被爷爷奶奶领养回来的孩子。

    空巢老人，留守儿童，说的可不就是小时候的何思凝和她的爷爷奶奶嘛！

    所以，小时候的何思凝，自然也会像这个很无辜的被当做杀手任务，被杀手当做考核标准的老人一样，很盼望过年的那几天，因为快过年的那几天，自己的爸爸妈妈就会从遥远的地方，从自己没办法去的地方，坐好久的火车赶回来，陪自己和爷爷奶奶过年。

    何思凝记得，每到快过年的时候，自己的爷爷奶奶，可能也会像这个孤单悲痛的老人一样，总是望向窗户外面，等待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大包小裹的，风尘仆仆的，带着一年的努力成果，回到家里。

    而何思凝，那个时候，也是这样的心情，何思凝想了想，估计她想象里的这位老人，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吧，只不过，自己小的时候，还有爷爷奶奶在身边，每天都将自己照顾的十分细致，而这个老人估计就不一样了，这个可怜而无辜的老人，就连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老伴，都驾鹤西去，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了，那么可想而知，这个老人，在看着万家灯火，每家每户都团圆相聚的时候，心中是多么的凄凉和无助。

    何思凝想到这里，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了，那个老人翘首以待的样子，和她何思凝脑海中的那个老人，对着万家灯火，一边羡慕，又一边对自己悲惨的命运感到十分可怜的老人。

    这个七天之前，失去了和自己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老伴，也失去了自己还未曾见过一面的外孙，更是在他的儿子女儿知道自己家里发生变故，却依然没有一点反应，自己发出去了很多封家属之后，没有回信，也没有一个人回来，看看家里什么情况，这个在七天之中，失去了自己原本十分硬朗的身体，失去了健康，甚至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的孤独的老人，跪坐在自己为自己的老伴制作的那个简陋的坟墓旁边，看着村子里面的张灯结彩，热闹非凡，心中没有一点的被这种热情快乐的气氛所感染的情绪。

    万家灯火，却没有一处灯火，是自己点亮，或者为自己而点亮，整个村庄都很热闹，可是这热闹非凡的气氛，这张灯结彩的节日，此时此刻，好像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
    整个村庄里，每一家每一户，都是张灯结彩的，十分明亮，灯火通明，有的老人，自己在家里的时候，甚至都不舍的点亮家里的油灯，因为怕费油，还要花钱买油灯，买灯芯，反正他们人老了，晚上也不需要学习，不需要读书认字，所以，天色一暗下来，老人就自己自觉的躺倒到床榻上或者炕上睡觉了。

    何思凝这就想起了，之前在自己爷爷奶奶家生活的时候，她的爷爷奶奶，总是很早很早就要上床睡觉，根本不理会，她想看会晚间动画片的意愿，根本对何思凝的哭闹就是置之不理完全不理会她的哭喊和吵闹。

    然而今天，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，家家户户都在很晚的时候，依旧点燃着油灯，因为有的人家里的儿子女儿，在过完年没几天的时候，就又要启程，回到自己结婚成家的家里，要不然，就是又要启程，出门为了生活，为了挣钱，离开家里出去谋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