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大老爷和施二老爷被吓一跳,都忙道:“爹,慎言!”这要是被外人听见了,可怎么得了? 施二老爷还忙去将正堂的门给关了,生怕他们堂上的声音传出去。 但其实大家声音本来就不大,这正堂又很大,他们坐在正堂里面,声音根本没传出去。 看施先生这么悲痛,牧笙上前一步,说道:“先生,我有一言,还望先生听听。” 施先生仍淌着泪,“请讲。” 牧笙:“先生你现在也看到了,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,我也知先生想给余大人沉冤昭雪,但先生,来日方长,不急在一时,望先生切莫糊涂。” 说实话,她有点担心施先生因一身文人的傲骨,就豁出去了,不管不顾了,只要能让所有人知道余大人是清白的。 施先生沉默。 施大老爷和施二老爷也都劝:“爹,恩同在天有灵,肯定不想我们因为此,全丢了性命。我们丢了性命不打紧,这指不定还会连累与我们家平日走动的人,那个人数,非同小可……恩同忠厚,怎么也不会想我们如此。正如牧小姐说的,来日方长,以后指不定会怎么样,如今铁证在手,以后有的是机会给恩同洗刷冤屈,真不急在一时。” 看施先生还是不说话,牧笙又拱手说了一句:“先生,帝王一怒,伏尸百万,先生博古通今,这个道理肯定比我们都懂。” 这句话,也是提醒施先生,宸帝是一个帝王,小不忍则乱大谋,若是逼急了宸帝,说不定最后没给洗刷冤屈,还让自己一家和其他人都跟着送命。 施望山这才又淌着泪说道:“你们都是对的,我也是糊涂了,那人是皇上,我们就算拿出这些铁证,又能如何?可惜我的学生恩同,一直忠君之事,结果,忠的是这样一个君王……” 顿了顿,施望山又道:“往日我还奇怪,若真是恩同干的,皇上怎么只诛了恩同五族,跟恩同有关的其他人竟然一个都没被连累,如今看来,是恩同和皇上做了交易,他认下罪,以他家五族,换我们这些人安好……” 施大老爷和施二老爷也都淌着泪。 牧笙听着,心情也颇为沉重。 突然,施望山慢慢念了起来: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” 知道他指的是宸帝不仁,牧笙、施大老爷、施二老爷都沉默着。 别人她不知道,但牧笙知道她自己。这样一个皇帝,反正打死她,她都是不会效忠的。 良久后,施望山的情绪才平静下来,恢复了往常的样子,一边将账簿和密信收好,一边十分儒雅的跟牧笙笑道:“让你弟弟他们在外面久等了,让他们进来吧。” 这就是要接受牧章拜他为师的意思了。 “多谢先生。”牧笙忙笑着拱手。随即才走出正堂,让小牧章他们入内。 施望山慈眉善目坐于堂上。 堂下,小牧章有模有样的两小手拱着,先给施望山行了个拱手礼,然后才掀着他的小袍袍跪下:“先生在上,请受学生一拜。”